朱德和一块腊肉的故事
来源:南方杂志
八一南昌起义以后,朱德率领起义军余部来到韶关,驻扎期间开始走上武装斗争与农民运动相结合的道路,在当地留下了很多口口相传的故事。
1929年1月24日傍晚,韶关南雄油山镇寨下村的私厅(小祠堂)里,十几桌宾客正在喝喜酒。欢声笑语,此起彼落;还有那村里唯一的乐器唢呐,每上一道菜就吹一曲,把整间私厅搞得喜气洋洋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从井冈山开往赣南打游击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,由江西大余进入广东南雄县境内的油山镇寨下村。最先到达的先头连就在私厅前的地坪上席地而坐。正在喝喜酒的宾客们见突然来了那么多军队,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,走到大门口站着,惶恐地打量着这一支穿灰军装的队伍。一个红军上前大声宣传:“老乡们,我们是从井冈山下来的工农红军,是为穷人打天下的。我军纪律严明,从来不骚扰老百姓,请老乡们不用害怕。”
这时,一位中年军官向私厅走来,看样子像个“当大官的”。他在门口看了下屋内,又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“鸾凤和鸣”横批,知道是在办婚姻喜事。他婉拒了东道主曹大伯邀他们进屋喝杯水酒的邀请后,转身对坐在地坪上的战士说:“同志们,老乡正在办喜事,你们坐在这儿,他们能安心喝酒吗?快离开这里,到别处去休息吧。”于是连长就把自己的队伍带走了,私厅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气氛。
寨下村只有十多户人家。天黑了,1000多人的队伍,没有一人进入老百姓家中,令老乡们人人啧啧称赞。曹大伯心里很过意不去,他一边忙着招呼客人,一边命人去给红军送蔬菜、柴火和铺草,红军都按价付了钱。老乡们主动地把家里的水桶、盆、勺、碗、筷等借给红军使用;有的还把空屋、柴屋、碓屋等闲着的房子让给红军住宿。
那时已是冬季,夜间非常寒冷,战士们就露天围着火堆睡着了。吃过早饭,他们把住过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,把借来的东西送回给主人,然后集合队伍,准备出发。
临走,红军还派了七八个战士挨家挨户去问老乡:“我们借了你的东西还了没有?买了东西给钱没?”
忽然,有个脸儿很瘦的大嫂低声说:“昨晚有个弟兄向我家要了一块腊肉。”军官听了,知道其中有问题,就耐心问道:“那个弟兄怎样向你们要腊肉的?”瘦大嫂刚要开口,旁边有个黑脸汉子鼓着眼睛制止她,使她欲言又止。军官看了黑脸汉子一眼,笑着说:“你这个男子汉怎么这样怕事。”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,瘦大嫂消除了顾虑,就坦率说:“昨晚,有个弟兄到我家来买油炒菜。我说没有油卖。他就指着挂在竹竿上的腊肉说,给我一块腊肉也好。我的当家佬就拿了一块给他。他说,等一下就送钱来。”军官又问:“送钱来了没有?”瘦大嫂不作声了。
他一下就明白了,严肃说道:“我们红军有条纪律,不准随便拿老百姓的东西;买东西也要按价付钱,这叫买卖公平。警卫员,给这位大嫂一块大洋,作为那块腊肉钱。”警卫员马上把一块大洋送到瘦大嫂和黑脸汉子面前,但他们都不肯接受。军官在旁劝说:“拿着嘛,我们是自己人,不能让你吃亏。你不收岂不是叫我们违反军纪?”曹大伯见军官讲得有理,就让汉子收下了。在场老乡都称赞不已。
事毕,军官站起来向曹大伯告辞。曹大伯忽然带着歉意说:“哎呀,我真糊涂!还未请教长官贵姓哩。”军官微笑说:“在下朱德。”警卫员补充道:“他就是我们红四军的朱军长。”“啊!朱军长!”曹大伯和老乡们用惊奇的目光,将朱军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。
朱军长跨上战马,与老乡们挥手告别。而曹大伯和老乡们则目送着朱军长走出村口,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,久久不愿离去。